秘密珍藏的情書 正文 027、胃潰瘍

胃潰瘍

那年春天，我到瀕江大學參加學術交流會。學校座落在瀕江市東南角的山麓，三面環水，風景秀麗，幽深清淨。我在這裡結識了會議的東道主即該校的副校長方斌。

方斌是瀕江大學中文系教授，任副校長，50出頭，風華正茂。他胸懷大志，決心為官一任，造福一方，但也小心謹慎，兩袖清風。

上任不久，方斌就感覺教授與校長大不相同，會多了，應酬多了，與教師、學生的接觸少了，深入教師辦公室和學生教室少了。每天收到的請柬應接不暇。

這不，學生科張科長為兒子做十歲生日，也下了生日宴請柬。方斌不高興，心想自己已是半百出頭的人了，又是堂堂副校長，為這半大不小的後生去賀生日，簡直是一種屈辱，但是又想，學生科長是自己的直屬部下，不赴宴似乎不盡人情，得罪不起，再說也會被別人說剛上任，官不大，架子到不小。只好打點一百元紅包按時赴宴了。

張科長的兒子的生日宴很氣派，在全市最大的賓館裡舉行。酒後話多，國事、家事、社會風流事，特別是葷段子無所不談。一個中年婦女大聲詛咒道：“現在有些官員像豬嘴巴一樣，到處吃喝，社會主義牆角總會有一天會被這些豬猡拱垮。”滿桌賓客點頭稱：“極是！”

方斌摸摸自己的嘴巴，只覺得一陣惡心，立即奔到衛生間，吐了。

方斌找到張科長說：“很抱歉，我的胃潰瘍病發了，只好提前先離開了，多謝你了，多謝你了！”

張科長感激地說：“方校長大駕光臨，帶病赴宴，真是抬舉，謝謝方校長！”方斌喃喃說：“老毛病，老毛病了！”

方斌沒有回家，去醫院開了一張病假條，因為胃潰瘍急時發著必須靜養治療，並在診斷書上專門寫著“今後不得出席任何酒宴”幾個大字。

方斌要妻子將病假條送到學校，在房門上寫了“醫囑靜養，謝絕會客”幾個大字，凡提著慰問品來探望者都被方妻：“回老家養病去了！”拒之門外，掃興而歸。於是，方校長有胃潰瘍的消息傳遍校園，有的甚至傳為胃癌了，有的干脆在背後叫他方潰瘍，或潰瘍校長。謝絕了一切宴請。

其實方斌一刻也沒有休息。黨委要方斌主管筒子樓的改建工程，方斌摸爬滾打在改建工地上一年多，終於把一個破舊的教工宿捨樓，改造成一百多間一百多平方米的廳室結構房，並把宿捨區變成了小花園。老師們無比感激。

學術交流會的最後一天，是方斌作的總結講話，照例有一個聚餐，方斌當然是東道主謝客，方斌卻婉言地說：“對不起，我胃潰瘍，醫生只准我吃面條，不能奉陪！”任何人都把他沒有辦法，都得要為方校長的健康著想。

我到他家辭行，卻見他在喝悶酒。我好奇地問：“你不是胃潰瘍嗎，怎麼喝酒，不要命了！”他沒有立即回答，只是加了一雙筷子和一個酒杯，要我陪伴他喝酒。

酒逢知己千杯少，話留半句也嫌多。他實話實說：“那是護身符，幌子，找當醫生的同學開的。”我說你騙人，該罰酒。他說是跟科學家陳景潤學的，他為了回避記者的糾纏，躲在衛生間裡搞科研。他喝了一口酒笑著說：“想給群眾辦點好事實事，就的躲避哪些低級庸俗的社會交往和人際關系，扎扎實實地干。要不你就想存心當腐敗分子！”

我醉了！